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,一名青衣男子急急赶到百岁春。越娘将之引到二楼,坐在雅间榻上的窈窈见了男子,目中露出欢喜神色,跳下来扑到男子怀中,扬声唤道,“阿爷。”
青衣男子将窈窈抱在怀中,“窈窈。”因着失而复得的缘故,怀抱紧紧收住,心中犹自带着一丝惊慌余意。
过得片刻,青衣男子方平复下来,放开窈窈。
窈窈笑着回头指着凤仙源和阿顾道,“阿爷,两位姐姐带我回来的。凤姐姐请我吃糕点。糕点可好吃了!”
青衣男子朝着顾令月和凤仙源行了一礼,“小女顽皮,走失踪迹,家人心中着急在长安城中寻找。多谢顾娘子与凤娘子照看之恩,崔某此番铭记在心,日后如有差遣,定不推辞。”
阿顾这才见着青衣男子的容貌,目中闪过惊艳的神色。福身道,“崔郎君客气了!”
她自回宫以来,也见到过不少美男子,这位崔郎君却独有一番风采。面如清风朗月,清雅难言。武烈之处或许不如谢弼,但身上却有着一股书卷清华之气,气度内含。
凤仙源目中露出一丝诧异之色,含笑道,“我还猜想着窈窈的阿爷究竟是什么人呢。原来是崔府尹!”
阿顾闻言一奇,转头问道,“凤师姐,你认识这位崔郎君么?”
凤仙源转过头,朝着阿顾灿然一笑,“阿顾,我前儿不是给你写信说起起百岁春官司之事么?这位崔府尹便是当日断我这个案子的京兆府府尹。”
阿顾心中讶异,京兆府尹乃是长安父母官,掌管长安城中的治安,所行所管多涉权贵之家,若是筹谋好了,自然可以积累不少人脉,成为日后仕途晋升的绝佳铺垫。可是这个职务绝不是一个容易担当的职务,毕竟长安勋贵子弟哪一家不是自诩家世富贵,天不怕地不怕的?撞在一处常常能够惹出天大麻烦来,京兆府尹想要维持长安城的治安清明,又不至于得罪了其中哪一家权贵宗亲,这其中所需要的分寸不消说是多么的高明。崔郢担当现任京兆府尹已经有半年之久,在任游刃有余,从未听说哪一位权贵对之有什么不满言辞,可见得是个手腕高超的人物,更不必说,崔郢如今只有二十余岁,可想而知,崔郢只要在京兆府尹任上不出事情,多待个几年,必定会官运亨通,扶摇直上。
“原来如此!”阿顾笑道,“阿顾多谢崔府尹当日相帮百岁春之恩了。崔府尹当日断案,为凤师姐主持了公道。今日凤师姐帮助府尹找到窈窈,说起来,也是一场缘分哩!”
只是,她的心头闪过一丝疑惑,自己瞧着这位崔府台,总有一丝眼熟之感,似乎在哪里曾经见过似的!
“顾娘子过赞了,”崔郢微微一笑,“当日百岁春之案,崔某不过是秉公论断,没有神什么值得感激之处。窈窈却是崔某如今唯一的爱女,今日不慎走失,若非遇到两位娘子,后果也许不堪设想。两位娘子的恩情崔某是定会记在心中!”
凤仙源道,“崔府台言重了。我和窈窈也算投缘,帮助窈窈是出自本心,不需要崔府台言谢。”
窈窈挨在崔郢怀中,朝着凤仙源招手,“凤姐姐,你和窈窈一道家去呀!”
凤仙源低下头,笑着哄窈窈道,“多谢窈窈啦,可是姐姐的家就在这儿,可不能与你一起回你的家呀!”抬起头来,望着崔郢道,“崔府尹,对窈窈颇为喜爱。有些话便想要对您说,还请崔府尹不要怪我托大。”
崔郢颔首,“凤娘子请说。”
“崔府尹掌控京兆府,官声卓著,民女心中佩服。只是外事精明之人由来未必能管好内宅。窈窈乃是崔家小娘子,身边本该有仆妇服侍,此次竟能够一个人从家中溜出来,畅通无阻的走到行知书肆,可见得家中仆妇失职,根本没有将窈窈这个小娘子放在心中。崔府尹归家之后应当对家中仆妇彻查一遍方是。”
崔郢面上露出苦涩之意,“凤娘子说的是!内子两年前去世,崔某记挂夫妻之情没有再娶,便将家中内事托了仆妇,本以为她会感念内子当年恩德,仔细照料窈窈,没有想到——”面上露出毅然之色,“崔某回去之后,自当另请本家女性长辈掌住内宅事,窈窈日后不会再有今日之事了!”
低头招呼窈窈,“窈窈,咱们回去了,和姐姐们道个别!”
窈窈一步三回头,“姐姐!”目中犹有留恋之意。崔郢又是好笑,又是心疼,笑着道,“窈窈若是喜欢凤姐姐,阿爷日后经常让人送你来百岁春探望凤姐姐,现在阿爷带窈窈回家好么!”
窈窈瘪了瘪嘴,犹自觉得不舍。只是想想日后能经常探望风姐姐,方勉强同意,大力挥手到,“凤姐姐,顾姐姐,你们可一定要记得窈窈呀!”
凤仙源立在百岁春门口,也朝着窈窈挥手,“一定记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