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热衷于收藏古文物,简直到了痴狂的地步,尤其是宋元时期的瓷器,陆思古知道,他跟藏古界的很多专家都有来往,自己也时常跟着考古队大江南北地到处跑。
接过陆思古递过来的玉佩,裴楚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块玉价值不菲。
戴上那副只在工作时才会用上的斯文眼镜,裴楚抬起头,眼镜后狭长的眼眸染着陆思古看不懂的情绪。
“这玉……”他故意顿了一顿,“你是从哪里弄来的?”
他的目光跟x射线似的,有着强大的穿透力。
陆思古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:“一个朋友的。”
“朋友?”
裴楚的语气里的质疑显然表明了他对这句话的相信程度,“我可不记得你周围的人有收藏古董的癖好。”
“你不就是吗?”陆思古反问道。
“哈,那倒也是。”裴楚又恢复了那副面瘫似的笑脸,眼睛一弯,像极了天边的新月,但依旧遮不住里面的精光。
“不过,我是没有能力和本事收藏一块帝王玉。”
老道如裴楚,眼力就是过于常人,一眼就看出玉的不同寻常之处,只是,他微微皱了皱眉,“帝王玉又怎么了,到了这个时代,不还是同其他的古玉一样待价而沽,不过是质地好一些,收藏价值高一些而已。”
“你这样认为?”
裴楚微眯着的眼睛倏然睁大,唇角勾着的笑容也变得意味深长。
与裴楚认识多年,陆思古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他这副模样,笑得跟狐狸似的,永远也猜不透隐藏在笑容后面的真实想法。
“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们这些理工科出身的人,直来直去,没有那么多绕来绕去九曲十八弯的花花肠子,但有时候,我又为你们单调的脑细胞感到悲哀,一点浪漫的情趣都没有。”
“哦。”陆思古冷冷地应了一声,“我丝毫没有从你这句话中听出任何有意义的信息,不过,既然说到这里,你什么时候评上的副教授?”
要知道,在一所大学,能评上教授职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,读完硕士念博士,博士毕业后还需要去大学或研究所当至少一年的助教,助教之后还有讲师,此后,才有希望评副教授,那时,按大部分人的年龄来算,没有35岁也有40岁了。
而裴楚,如果没有记错的话,他今年刚过完28岁的生日。
年轻而又风度翩翩的副教授,本人自带文人雅气,难怪刚才那个男生的眼里满含毫不掩饰的痴迷。
“这个嘛,都是上个月事情了。”裴楚往椅背上一靠,指尖掐着的烟快要燃到尽头,将灭未灭,他将它扔到烟灰缸里,烟头上闪烁的红色火星没过多久就熄灭了。
“那你怎么不发个短信告诉我一声,虽然我比较穷,但红包还是给得起的。”
“是吗?”裴楚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起来,“虽然不知道你这句话有几分诚意,不过,我倒是很想问一句,你偷偷搬新家这件事要怎么解释?思古,别忘了,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,在你离开陆家之前,我们就认识了,让我算一算,大约也有12年了吧?”
“你倒是记性不错。”陆思古忽然觉得心有些闷的慌,这是一段他不太想提起的往事,于是对裴楚说,“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吧。”
裴楚显然也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些微妙的变化,意识到自己刚才不经意的一句话似乎触碰到了某个不该碰触的地方,只是,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,他还是很在意。
从座椅上站起身,裴楚走到走到窗前,没有将窗户全部打开,只开了一扇,“嗯,的确有点闷,没来暖气之前,天天巴巴盼着,来了之后又觉得太闷太干燥,没有冬天的感觉。”
“那你还真是矫情。”陆思古嘲讽地说。
窗户一开,凛冽刺骨的寒风便争先恐后地往屋内猛灌,驱赶着暖气,直往脸上扑来,将他烦闷慌燥的心冷冻下来。
裴楚见他脸上的表情已经缓和,便抬眼看向窗外。
“下雪了。”
他说,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喜悦,站在窗前,不顾寒冷将手伸出窗外,很快,几片雪花便被风卷到他的手中,在上面翻滚几下,化为了几滴冰凉的雪水。
“今年的雪似乎来得比较早。”
“嗯。”陆思古淡淡应了一声。
“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?”
他静静地望着不断落在手掌心上的雪花,目光逐渐变得柔和。
“说。”
陆思古的目光也跟着追随到了窗外,越来越昏暗的天,飘着几片零零星星的雪花,在灯光的照耀下,飘了满窗的诗意。
“如果有人告诉你下雪了,那他一定很爱你。”
“……”
陆思古的眼里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,但很快,像外面飘过的雪花一样,转瞬即逝。
“恕我才疏学浅,没听过这句话。”
“那你现在不就知道了。”
裴楚的脸上再次挂上招牌式的笑容,顺手关上窗,将风和雪花挡在窗外。
陆思古随手从地上捞起一本古籍,装模作样地翻了一翻,假装没有听到刚才的话,但没翻几页,就放弃了,全书都是竖排繁体小字,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,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,别说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下去,光匆匆扫了一眼,就觉得眼花。
也只有在这个时候,裴楚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才会高大起来。
“说说那块玉吧。”陆思古瞄了一眼手腕上的表,时间不早了,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