瞟了眼桌上的测量工具,谌述想起自己似乎从来没用过,于是打开了手机百度。
易连禾出来时,看到的就是他坐在椅子上低头划拉手机的画面。
他穿了一身浅米色的家居服。棕色的发丝衬得皮肤莹白,刘海向两边分去,露出饱满的额头。低垂的眉眼,放松的姿态下嘴角微微上翘,散发着柔和的光芒。
真好看。可是跟这里格格不入。
不知道为什么,明明刚才平复好心情,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。
“你出来啦?”
谌述见她愣着,抬头招呼,态度如常,“没事儿了吧?快过来看看,这玩意儿怎么用?”
易连禾:“......”
“等一下,”谌述指了指他还在滴水的头发,提醒道,“先把头发擦干。”
吐得太厉害整个人都在发热,易连禾把洗脸盆放满了凉水,整个脑袋浸入水里暴力降温。稍有缓解就急着出来,忘了擦干头发。这会儿滴下来的水在他的锁骨里聚成一窝。
谌述笑道:“都能养鱼了。”
依言擦完头发,易连禾主动拿起了桌上的血压计。
这些东西他见的比谌述多多了。测不出什么的,但是为了让谌述安心,他还是熟练地配合着量完。
读数都是意料之中的正常。
“没事就好。”
谌述心里松了口气,抓了两下头发,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。
“那什么......你今天记得吃药了吗?”
“......”
易连禾停顿两秒,面不改色地点头。
谌述叹了口气。
那就真的是因为阿姨了。怪他一时疏忽。
易连禾并不知道面前的人在想什么。平板还落在外面,他不想再走出去,于是翻出桌上的纸笔写道,“我想睡一会儿。”
给谌述看完,又添了一句。
“想一个人睡一会儿。”
谌述:“......”
这是在赶人了。
“那你好好休息。”他问,“午饭要吃吗?我来叫你。”
易连禾摇了摇头。
“晚饭呢?”
看易连禾还想再摇头,他果断地抢答,“晚饭必须得吃。一天至少吃一顿吧。”
他能理解易连禾现在心情不佳想要独处的心态,但是一个人待着大多数时间是会变得越来越丧的。
这点他深有体会。
“我晚上过来叫你吃饭。”谌述想了想,补充道,“有惊喜。”
**
易连禾闭着眼,在床上躺到天黑。
意识早就疲倦不堪,但却一直是清醒着的,无法入睡。
心跳忽快忽慢,从发病开始,濒死的失控感蔓延在血液里游走,到现在都从未停息。
有几个瞬间,他想立刻倒出所有的药全部吃完一了百了。
可死在别人家里算怎么回事儿?
易连禾有他自己的骄傲。他不允许自己给别人造成这样的麻烦。
也就是预料到他会这么想,易连溪才会同意他搬出来住的吧。——至少在搬出来这一年里,他活下去的几率反而会比在家里更大。
可明知道活着更痛苦,还一定要勉强他继续活下去,有什么意义呢?
来到这里明明不久,他居然就已经忘了,自己并不是个正常人。
黑暗里,易连禾睁开眼睛,抓住被角的手指一点点收紧。
还有......谌述。
他看到了。
他自己大概没有发觉,可在装作态度平常地开玩笑时,他的声音明明都在抖。
觉得害怕吗?或是觉得他是个怪物,或者麻烦?
易连禾苦笑,在黑暗中翻了个身,将自己蜷成一团。
他能理解的。
因为连他自己都这么觉得。
那所谓的“惊喜”......
该不会,是要把他赶出去吧。
第23章
夜幕降临,谌述依照承诺,敲响了易连禾卧室的房门。
易连禾自暴自弃地窝在被子底下丧了一整天,起来时脚步都有些虚浮。听见敲门声轻快,下意识地松了口气。
听起来是很愉悦的节奏。
......感觉应该不太会被赶出去了。
易连禾打开门,映入眼底的是一片红棕色的格子——
一件围裙兜头盖脸地罩在了他头上。
“surprise!”
“......”
易连禾不明所以地拉下脑袋上的围裙,一阵热气卷着莫名的食物香味扑面而来。
有点冲,但浓烈诱人。是某种记忆深处存有的味道,混着醇厚的牛油和各种香辛料掺杂在一起的香辣味儿。
真的很香,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了。易连禾抬手揉了揉鼻子,忍不住偷偷多嗅了几下。
“怎么样?睡得好吗?饿不饿?”
一见到门开,谌述晚安三连,兴冲冲地指了指她手上的围裙:“快围上这个,待会儿不会弄脏衣服。”
易连禾还没反应过来,身体却下意识地照做,把围裙套在脖子上,一边背过手去系后背的带子,一边看着他。
谌述自己也围了一条,是深蓝色格子的同款。上面绣了一只长耳朵的兔子,趴在围裙一角眯着眼睛在打哈欠,慵懒可爱。
......这不是重点。
围围裙是要干什么?又要做饭吗?
“还愣着干嘛,走呀。我都准备好了。”
谌述转身,看她还没跟上,又回头兴致勃勃地催促。
也许是易连禾眼中的疑问太明显。他咧嘴笑起来,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,说道。
“我们去吃火锅。”
易连禾桎梏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