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钗心中却想的是若是做些生意经营的事情,梳着妇人发髻以未亡人的身份,比待字闺中的姑娘方便了不知道多少。她原本愿意听从孙穆等人的安排,下嫁冯渊,也是存了这一层意思在。谁知冯渊竟有那般心思,日后若顶着冯家妇的名头行走,她自己只觉恶心,何况闻得冯家在金陵家还有几户亲戚,她实在不愿意再同他们打交道。
故而姚静提议叫宝钗趁机借了别人姓名行走,宝钗心中是颇愿意的,因叹道:“当日我被逐出薛家时,其实便没了姓名,只是不过暂拿了薛姓称呼罢了。其实细想起来,是没有道理的,倘若薛家宗族认真,少不得理亏的。如今却好,一了百了,一笔勾销。”
孙穆见宝钗语态萧索,情知她想起了从前的伤心事,连忙拿言语宽慰之。
这边姚静左思右想,为宝钗想稳妥的姓名,想着最好是客居京城的,于此地没什么牵绊,又要家世清白,免得无端惹了什么难缠的官司,想了半日,始终没什么稳妥的。孙穆在旁看了就笑道:“如是没头苍蝇似的胡乱想,也不是个法子。我娘家有个远方侄女的,家里的父母兄弟都死绝了,几年前托了我在京城里找了户人家嫁掉,谁知这次叛党举事,一家人尽死在乱中了。不如你便顶了她的名姓?”
几个人合计了一回,都觉得好,一来这户人家是孙穆知根知底的,不会有什么难缠的官司,二来又姓孙,更觉亲近。当下刘姥姥笑着凑趣道:“说是侄女,其实凭了孙师父平日里对宝姑娘的情谊,竟和亲生的母女差不多了。”
孙穆也来了兴致,笑言道:“这可折杀我了。似这等女儿去哪里找?万里挑一也不及宝钗的能**!”
宝钗被孙穆这句话触动心事,忍不住含泪说道:“既是如此,我如今就认师父为义母,如何?”
众人忙在一旁起哄叫好,几个见过薛姨妈上门纠缠的人都觉得如此更**脆利落些,于是趁热打铁,把事情定了,翻开黄历寻了个吉日,宝钗方拜见了新母亲,又要问候姚静时,为个称呼打趣半天,始终不得成,最后勉强以姚姨称之,这才罢了。
姚静犹不满意,嚷道:“或父或母,叫姚姨什么意思?没得把人给叫老了。”
孙穆笑道:“静儿总这么沉不住气,依我看你白活了这许多年纪,倒似宝钗的妹妹更确切些。只是琴姑娘那般省心,你却是万万比不上的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