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到第二天,许庚都还处于不真实的状态,走路都是连走带飘,不过他平时走路差不多也这样。一大早他便来到许晏之的卧房,当着许晏之的面,换上连夜赶制的衣服,甚至因为过于紧张,而慌得系不上繁杂的衣带,他穿惯了简单的影卫专衣。最后还是许晏之唤了个婢女服侍他穿好。许庚哪让人服侍过,更何况为他整衣的婢女是秋红,庄主的贴身侍女。许庚当即惶恐地红透了脸,整个身体都僵住了。
许晏之看惯了影卫一贯的严肃或者平静,这会儿看着这样的许庚倒觉得有趣。待许庚换好了衣服,许晏之挥退了婢女,朝他招了招手,嘴角还带着难以察觉的弧度。
许庚连忙走到许晏之面前躬身垂头,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动作。许晏之伸手挑起许庚的下巴道:“以后我说话的时候要看着我,至少在有人的时候要记得如何做,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。”
许庚虽然被抬起了头,眼神却还是有点飘忽,他不自在地动了动,答道:“是,属下明……厄,我知道了。”
许晏之点了点头,虽然他让许庚改变对自己的态度,但说实话,他自己在无人之时却也提不起劲跟这人说话。
“吃早点吧。”桌上的早点刚摆上没多久,还冒着热气。许晏之坐到了桌前,许庚却还是站在一旁,许晏之抬头看了许庚一眼。
许庚才忙坐好,但也不立刻动筷,直到许晏之吃了几口,他才慢慢端起眼前的碗,小心翼翼地喝起粥来。许晏之便也懒得理他,自顾吃了起来。
一个早上下来,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,许晏之只是让许庚跟在自己身边,因为许庚甚至还无法习惯光明正大光天化日站在太多人前,他总习惯要往暗处靠拢。而且凡庄除了信卫暗三楼的少数人以及其他九个影卫之外,并没有人知道这个突然出现亦步亦趋地跟在庄主身旁的人是谁,经过之时都难免好奇打量,使得许庚更是不自在。
许晏之也看出了这点,也不勉强,只是将他带在身边让他尽快适应。
这时许晏之正坐在书房中处理事务,许庚便正襟危坐在一旁的软榻上,他下意识地敛息保持安静,整个书房除了纸张翻动的声音便再无其他,不一会儿,许庚感觉到外面有人靠近,想来应该是送茶的侍女,他便先一步走出房外,以极轻的动静开门,接过侍女手中的托盘,再退回房中,将之摆于书桌一角。当许晏之伸手摸索茶杯时,便迅速将已经倒好的茶递上。
许晏之批完最后一份文书,抬头舒展筋骨之时,正好看到许庚安静地站于一旁,手中端着一杯茶正准备递上。许晏之伸手接过,但并没有喝,只是眯起眼看许庚。
“影卫连如何伺候人都学吗?”
许庚没想到许晏之会这么问,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一下子有点窘迫。
“没有学过,只、只是看多了自然就会了。”
也是,影卫总是跟在他身边,侍从们是如何伺候的,自然也看得多。许晏之便没再多想,他也不过是一时兴起问问而已。
许庚却紧张地站在一旁,心中忐忑,他怕许晏之的问话,他今天一天与许晏之说的话加起来大概能抵上过去半年的份了。而且以前大多都是接受许晏之的命令,回答也大都与所办之事相关,却从没像现在这般总会突然跟他说些话,让他不知道怎么反应才是正确的或者说是不扫兴的。
他在旁心中七上八下地站了半天,却没见许晏之有再跟他说话的意向,只是仰着头靠着椅背,闭目休息。许庚这才放下一颗心,退到一旁继续端正地坐在软榻上。
“庄主,午饭备好了,是移驾到暖厅吃,还是端到这里的侧房?”门外响起秋红的声音。
许晏之依旧维持着后仰的姿势,过了一会才道:“暖厅。”
说完也没见他起来,还是坐着,用手轻捏着两眼之间的穴位。大概又过了一刻,才缓缓起身。此刻许晏之非常累,最近的事情又多又棘手,弄得他本来就不高的食欲更是低迷。他也没叫许庚,径自往外走去,或许他根本就忘记了毫无声息坐于一旁的许庚,存在感如此之弱或许也可以说是身为一个影卫的成功吧。
来到暖厅,饭菜都已上桌,四菜一汤,都是许晏之惯吃的菜色。
等许晏之入座,默默尾随而来的许庚才犹豫着坐了下来。
“吃吧。”
许庚端起饭碗,拿起筷子。许晏之看到许庚拿筷的样子,不禁皱了皱眉。许庚不怎么会拿筷子,看起来非常不雅观。拇指食指中指三指都扣在筷子上面,无名指与小指夹紧筷子,其实平时他都是这么拿的,只要能夹住东西便好。
只是在自小便接受更方面礼仪动作熏陶与教育的许晏之看来,却是粗鄙得很。
许庚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许晏之的眼神和不悦,本来拿得稳稳的筷子,突然变得好像不会拿了般,有点无措。
许庚六岁便被买进庄作为影卫进行训练,六岁之前也不过是个孤儿,一直沿街乞讨,从没正经上过饭桌吃过饭,平时能捡个馒头啃都是不错的。进了凡庄进行训练时,吃饭的时间极短,速度才最重要,他一直觉得那样拿筷子拨饭比较快。而真正当上影卫后,三餐更是没得准了,很大部分时候是吃随身带的**粮,筷子自然用的不多,也没人矫正他的拿法。他也没觉得自己的拿筷姿势有什么不对。
这时候,他突然很后悔,要是以前许癸在嘲笑他拿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