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脏衣篓的衣服。奚微看了一下上面的标志,好像自己之前确实有件一样的。他都忘了在哪儿买的,唯有不贵这件事他能肯定,因为他从来没买过超过一百块钱的衣服。
他狐疑地翻着另外几件毛呢大衣和牛仔裤:“那这些呢?”
“都差不多。”杜淮霖说:“别问了,给你买你就穿。”
“其实用不了这么多,反正外面也要穿校服……”
“周末不是不用穿校服?再说天气越来越凉,外套是必须的。”他走过去,挑了一件出来:“穿这个。”
奚微有点儿忸怩地接过来套上。剪裁精致的学院风牛角扣大衣仿佛量身打造,非常衬他干净的大男孩儿气质,杜淮霖由衷地赞了一句:“好看。”果然人要衣装马要鞍,现在的奚微和当初那个穿得流里流气嚼着口香糖的少年判若两人。
得了他的赞美奚微也很开心,但仍有些不自信:“真的吗?”
“当然。”杜淮霖说,“很合身。”
奚微扭了下扣子,说:“我当时穿成那样……你觉得很可笑吧?”
乱七八糟的奇装异服仿佛是种保护色,可以掩饰他的不安,给他一点儿豁出去的底气。可落在见多识广的杜淮霖眼里,肯定像个跳梁小丑,让他现在再去回想都尴尬万分。
杜淮霖没说话。他确实曾经在心里嘲笑过奚微上不了台面的气质,可那是他的成长环境和经历造就的,非他所愿,更非一朝一夕可以更改。
但是他会给他改变的条件和机会。奚微是块璞玉,假借他之手和时光雕琢,早晚会被打磨出迷人的光彩。
他又挑了件短款的连帽衫,刚想让奚微试,电话突然响起来。
“拿着。”杜淮霖把衣服递给他,皱着眉接了,“喂?”
他听了一会儿,面色有些凝重:“好,我知道了。在哪家医院,情况严重吗?”
他挂了电话。奚微小心翼翼地问:“有事吗?”
“嗯,我得马上出去一趟。”杜淮霖到客厅去拿外套。奚微听到“医院”二字,有些担心:“那……今晚还回不回来?”
杜淮霖看着他,认命似的叹了口气。算了,反正奚微早晚都得知道。
他实话实说:“应该回不来了。”他顿了顿,说,“是我儿子病了,现在人在医院。”
第十二章
杜淮霖没来得及多交代一字半句,急匆匆走了。奚微呆呆地站在那里,好半天才反应过来。
他把衣服都板板整整地叠好挂齐,洗澡刷牙,复习功课到了半夜一点。眼睛酸涩,他用力揉了揉,感觉肚子有点儿饿。
他来到厨房,发现冰箱的保鲜层里装着不少手工小点心,放在密封盒里的粥,还有切好的水果,应该是杜淮霖吩咐家政阿姨,提前备好给他当夜宵吃的。他翻了半天,发现没什么想吃的。虽然他饿得发慌,但他还是关上了冰箱门。
杜淮霖说,他儿子病了。
其实他早该想到。他这么有钱,人帅又有气质,三十多岁了,怎么可能还孤身一人。
那他的爱人呢?既然他都结婚了还有儿子,为什么还要在外面养情人,还是男的?那自己是不是成了众人口中最不齿的那种,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?
不知者才不怪罪,他现在知道了,总也摆脱不了深重的负罪感。他开始后悔自己那么草率地就答应了杜淮霖被他包养的事儿,可杜淮霖会是这样的人吗?有家有室,却在外面打野食,还包养情人“金屋藏娇?”
他不愿相信杜淮霖会这么做,可又不能不在意。
奚微几乎一宿没睡好,脑子里一团浆糊,头疼得快炸了。好在第二天周六放假,不用去上学。家政阿姨六点多就到了,见奚微也起得早,礼貌地和他打个招呼,开始有条不紊地做早餐。
阿姨是广东人,麻利爽快,做得一手好早茶。奚微盯着眼前香气四溢的虾饺和牛肉粥却食不下咽,他艰难地在自己心里做了个决定。
阿姨打扫完卫生,前脚刚走,杜淮霖就回来了,带着一身的潮湿凉气——外面下雨了,很冷。
奚微正伏在书桌前做题,回头看了他一眼,勉强笑笑。
“昨晚没睡好?”杜淮霖上去摸他脸,“眼眶怎么这么青。”
奚微没有躲。他的手掌凉丝丝的,降了他心里的火。
他无精打采地说:“我没事。您儿子怎么样了?”
杜淮霖说:“哦,没什么大问题。”
昨晚杜母火急火燎给他打电话,说杜骁突然又拉又吐。他赶到医院后杜骁已经挂上水了,大夫说可能是吃坏了什么东西,急性肠胃炎。今天上午情况稳定下来,他想着昨天走得匆忙,知道奚微今天不上课,挂心他一个人在家,还是赶回来。
“早饭吃了吧,合胃口吗?”杜淮霖察觉他有点儿不对劲,一直找话题。
奚微撂下笔,正襟危坐,突然拿出他给的银行卡,郑重其事放到桌上。
“杜叔,我之前不知道,您还有儿子。如果您有家,有爱人,还有儿子,我,我就不能再继续被您包养了。”他低下头:“如果我的行为伤害了他们……替我跟他们道歉。您也,别,别……”
“别怎么样?”
奚微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:“……别再做对不起他们的事。”
杜淮霖恍然。他只顾着把奚微接过来,安排各种杂事,却始终没找到机会和奚微讲明自己的情况。
没人需要接受奚微的歉意。要说对不起,那也是他对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