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路没有回答，病房内，林茂的歌声渐轻，他小心翼翼的靠在床头，林世东已经睡着了。

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，陈路没有告诉林茂林世东的病情，只说需要住院疗养，林茂的表情懵懂，他担心的看向自己爷爷，林世东却了然的笑了笑。

“没事的。”林世东安慰自己的小孙子，“不就住个几天医院嘛，爷爷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哦。”

林茂乖巧的点头，陈路摸了摸他头顶：“去上课吧，我来照顾爷爷。”

林茂不疑有他，跟着林子建出了病房。

林世东等他走了，才叹了口气，看向陈路：“麻烦陈老板了。”

陈路笑笑，他坐下，为林世东掖了掖被角：“老爷子您太客气了，我说过，林茂是我的家人，您也一样。”

林世东看着他的表情复杂，陈路坦然的与他对视，老人咳嗽了?*，才慢慢道：“我们家茂茂是个苦孩子，但很懂事，陈老板身世复杂……我怕茂茂会给您添麻烦。;

陈路沉默了一会儿，并没有拐弯子：“您是担心我有一天会厌弃他？”

林世东愣了愣，他大概没想到陈路会这么直接。

“陈老板是**大事的人。”林世东苦笑着吁了口气，“我只希望我家茂茂一生平凡安康……您现在喜欢他，不代表以后也会喜欢他，我陪不了他一辈子，但希望有人能替我陪他一辈子。”

林世东淡淡道：“这是我死前唯一的心愿。”

一个月后林世东进入了昏迷状态，林茂似乎感觉到了什么，越发沉默了起来。

陈路几乎天天到医院报到，老远就能听见林茂的歌声。

“他唱了多久。”陈路问林子建。

“一两个小时了。”林子建估算了下，“也不是一直在唱。”

陈路点了点头，不再说什么。

林世东始终没有清醒的迹象，林茂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怎么好，他看到陈路进来也没什么反应。

“好好吃饭了没？”陈路伸手捧住林茂的脸，他皱着眉，“恩？”

林茂被迫看着他，小孩儿不是很乐意的开口：“有、有吃……”

陈路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，命令道：“去睡下。”

林茂摇了摇头，他在写字板上快速写了行字：“睡不着，我要陪爷爷。”

陈路的目光落在那个句号后面，林茂没有画表情，写字板空了一片，很是荒凉。

“mī_mī。”陈路捏着林茂的下巴，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，“我来照顾你爷爷，去睡会儿，听话。”

林茂与陈路对峙了一分多钟，最后终于妥协的松下肩膀，泄气一般的点了点头。

林子建在隔壁给林茂开了间病房，小孩儿躺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。

陈路忙了一天，等林茂走后，才抹了抹脸，好让自己不显出疲态。

“老板。”林子建不忍心道，“你也去休息会儿吧，我帮您守着。”

陈路挥了挥手，他不说话，态度等同于拒绝。

半夜两三点的时候，林世东的检测仪发生了情况，陈路第一时间叫来了医生，林茂闻讯后鞋子都来不及穿就闯了进来，被陈路一把抱进了怀里。

“都出去。”医生示意家属在病房外等。

陈路几乎是半抱半拖的将林茂带到走廊里，少年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林世东的病床。

林茂无声的张大了嘴，半天才有些沙哑的唤了声：“爷爷……”

陈路脱下外套裹住林茂，他把对方像小孩儿一样的姿势抱起来，双手捂着林茂冰凉的脚。

主治医师最后出来的时候，林茂的表情是近乎彻底的绝望。

林世东最终没能撑过这一晚。

白布盖到老人脸上的时候林茂并没有哭，陈路联系好了殡仪馆，回头看见少年神情木讷的坐在遗体边上。

“我给你请假了。”陈路在林茂面前弯下腰，他贴着对方的额头，“mī_mī？”

林茂并没有什么反应，他也不看陈路。

陈路叹了口气，他伸出手搂住林茂：“mī_mī。”他又叫了一声。

林茂动了动，他将头埋进陈路的怀里。

陈路低头，亲了亲林茂的后脑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