椅板凳也一应俱全,就是黄泥抹的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显得有些突兀,一看便是打劫来的,凌继修仔细一看,有几幅竟然名家真迹。
进屋之后,陈沐城拿起桌上的茶壶仰头直接对嘴喝了起来,如此豪迈的作风让凌继修皱眉,觉得果然是个粗鲁没规矩的土匪,不过再一想,陈沐城要是彬彬有礼出口成章,也就不会当土匪了。
喝够之后,陈沐城放下茶壶用拇指抹了一下嘴角,一抬头看凌继修还站在门口便笑道:“凌大人,过来坐啊。”
凌继修看他一眼,走过去,单手一撩衣袍与他面对面坐下了。然后,凌继修注意到桌上放了几本书,最上面是本诗集。没想到这土匪还认得字……
“这里只是个临时落脚的地方,随时会撤离,所以简陋了些,凌大人可别吓着啊。”
“你是在提醒我这里并非你们的大本营?”凌继修挑了下眉。
陈沐城还是一副笑mī_mī的样子,“我们都是走到哪儿住哪儿,不会在一个地方长住。”
凌继修心中暗暗思忖他这番话究竟有多少可信度。
“喝茶不?我叫他们再送一壶……”陈沐城仿佛真把对方当成了客人,殷勤地问。
“不用了。”凌继修冷冷地打断他说,“言归正传,我奉皇命前来龙头山剿匪,你若是愿意投降……”
他话说到一半也被陈沐城打断了。
“我要是不想投降呢?”
凌继修微微皱眉,“这么说你想与朝廷作对?”
陈沐城一挑眉,似笑非笑道:“这么严重啊?”
他的态度怎么看都是轻佻,凌继修语气更冷地说:“朝廷大军将踏平你的山头,你说严不严重?”
“唔……”陈沐城抬头看着屋顶装模作样地想了想,最后点点头,“的确是挺严重的,那我若是投降了,你们想让我怎么样?”
闻言,凌继修自然搬出官场上的一套话,“皇恩浩荡,只要你交出这些年所抢的财物,离开龙头山不再做土匪,之前种种便不再追究。”
“这可不行,我这人最爱钱了,把钱交出去就等于要了我的命,”陈沐城捂着胸口一副心疼模样,“我怎么能不要命呢?”
凌继修听着额头上青筋都快迸出来了,深吸口气,忍了又忍才说:“你与朝廷作对,才是不要命!”
陈沐城没说话,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意,与凌继修四目相对片刻,他突然问:“听说你在京城是有名的神射手,有百步穿杨的本事是吗?”
凌继修微微一皱眉,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,虽然心里有些不耐烦,还是自谦了一句,“只是虚名而已。”
陈沐城笑了一声,点头摸了摸下巴。
“莫非你当真要顽抗到底?你到底还有什么好踌躇……”
凌继修话未说完又被陈沐城打断了。
“不如这样吧,”陈沐城唇角微勾,提议道:“我们两个比一场?”
“比一场?”凌继修皱眉。
陈沐城点头,“与其我们两方厮杀,不如我们两个人单独比试,如果你赢了,就算你剿匪成功了。”
凌继修眉一皱,如果此人是真心诚意,单独比试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,可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。
凌继修少年时随父亲到边关,父亲总告诉他没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,所以虽然他带兵训练一向严格,但也爱惜手下,在军中颇受拥戴。
“可我走了之后你们若是继续当土匪作乱呢?”凌继修反问。
陈沐城沉默片刻之后,说:“这样吧,如果你赢了,我保证一年之内不再在龙头山上打劫,这样总可以了吧?”
凌继修微微皱眉,“朝廷派我来是剿匪的,并不是与你们议和的。”重点是要让这群土匪消失,至于是杀了,还是招降,就不是需要在意的了。
陈沐城一挑眉,似笑非笑道:“听你的意思,是要我们彻底消失啊?”
凌继修看向他的眼神里明显有不可改的坚持。
“你这是不给人活路啊,大人……”
“想要活就一定得当土匪?”凌继修讽刺问。
陈沐城一只手托着下巴,眯起眼看着他,“那凌大人是想现在与我们拼个你死我活了?”
凌继修没回答,因为他并不想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。
见他不说话,陈沐城也没有开口,两人静静坐在桌前良久,凌继修先忍不住,问了一句——
“如果我输了呢?”
陈沐城勾起嘴角,“即便凌大人输了,我也不会为难你,不过,你觉得自己会输吗?”
凌继修轻笑了一声,“怎么比?”
“我想向凌大人讨教一下射技,自然是比射箭了。”陈沐城伸手指了指门外,“在这前面有一片林子,林子里有几只乌鸦在树上筑了巢,每日固定时辰它们就会飞出来觅食,算算也差不多了,我们就拿它们比,如何?”
听上去并无不妥,凌继修点头,“好。”
“爽快。”陈沐城笑着拍了两下手,然后朝凌继修伸出了一只手。
凌继修看了一眼,还是伸出手与他握了一下,算是达成约定了。
于是,两人一起离开屋子,凌继修带着部属跟着陈沐城来到他所说的那片林子前,脚下是一片碎石滩,又分别从各自的手下那里接过弓和箭。
“大当家定要得胜!”
“干翻这帮朝廷的走狗……”
土匪们在一旁为自家老大摇旗呐喊,陈沐城痞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,又别过头看了一眼凌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