衣服里面了。
韩彦按住了旗四的手,转过身子看着旗四,他的眼睛在灯火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的亮光,那么深,又那么远,带着一种醉人的意味。
旗四低下头想要亲韩彦的眼,被他躲开了。韩彦说:“你真的觉得我跟小圆成亲后还会回来吗?”
旗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他说:“你总得有个孩子。”
韩彦哽咽道:“那你一开始就不该找我。”
“我要你。”旗四说。
韩彦抬了抬头,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。他掰开了旗四的手,说:“歇息吧,我太累了。”说着走过去熄了灯。
屋子一下子暗了下来。韩彦尚未转身,便被旗四抱住身子摔到了炕上。韩彦吃了一惊,还没回过神旗四的身子便压了上来,开始动手扯他的衣服。
韩彦想都没想便一巴掌甩了过去。
清脆的声音在屋子里响了起来。
俩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。旗四从韩彦身上下来,躺到炕的另一边。韩彦的身子有些抖,费了好一阵功夫才把衣服系好,蜷缩到另一边。
没有人再说话,黑暗里只有一点点心碎的声音。
第六十二章
唐佩莲是在一个冬天的夜里回来的。那天是民国二十八年,康德六年十一月初七。老北风在窗外呜呜地刮着,玻璃上挂满了白霜,给外头的星光照得亮亮的。天寒地冻,元茂屯的人老早就睡下了。旗四和韩彦也不例外。
火坑烧得暖暖的,俩人正有些情动。便听见老李在门外急急地喊:
“四爷!四爷!大奶奶回来!”
韩彦一听便把旗四推开,俩人三下除五套了外套便去开门。老李站在门外,半边脸和衣服上已经盖上了一层菲薄的绒毛似的雪。
“大奶奶人在哪?”旗四问。
“在少奶奶屋子里,人不大好,已经去请大夫了。”
“三爷呢?回来了没?”韩彦紧接着问了一句。
老李摇摇头,说:“没见着。”后面那句怕是出事了在嘴里滚了一圈又吞回去了。
仨人顶着风雪往吕凤娘屋子走。
一路上,韩彦右眼皮直跳,跳得他脚步都有些飘了。月中的时候他晓得旗易水要跟着日本子去北平时,他就有点心神不宁。如今唐佩莲回来却没见旗易水,韩彦心里的不安怎么都没法压下去。
吕凤娘和旗四的夫妻关系虽然形同虚设,但名义上她依然是旗家的少奶奶,因此唐佩莲一回来,老李便把人领到吕凤娘那去了。
旗四和韩彦进屋的时候,吕凤娘正在给唐佩莲搓手。看到旗四,连忙站起来叫了一句“四爷”。
“人怎么样了?”旗四问。
吕凤娘摇摇头。
“阿四来了吗……”唐佩莲说,声音有气无力。
旗四闻声看了过去,只一眼整颗心便沉到谷底了。才四年没见,唐佩莲的头发便全花白了,一张脸也满是风霜。
唐佩莲伸了伸手,旗四连忙俯下身子握住,她的手上是厚厚的茧,摸着像片片的鱼鳞。
旗四心里一时百感交集,转过头问老李:“大夫还没来吗?”
“不用找大夫……”唐佩莲慢慢道,“我是要走的人了……”
“我这辈子造了太多的孽,已经没有颜面活在这世上了。”
唐佩莲咽了一口唾沫,对旗四说:“当年我也有想过要弄死你……”
旗四说:“都过去了,也是我爹他对不起你。”
唐佩莲哽咽道:“是啊,都是你爹……只是我明白的太晚了。”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小了下去。
“大娘,易水去哪了,为啥他没跟你一起回来?”韩彦怕唐佩莲一不小心去了,连忙开口问她旗易水的情况。韩彦叫了她好几句,唐佩莲才又慢慢醒了过来,听到旗易水的名字,原本干涸的眼睛里又冒出了泪花:“易水已经走了,跟着易山走了……是我害了他们……是我……”
韩彦喉咙像是塞了一团棉花,眼眶也红了,胸口更是憋得难受,他哑着声音问:“他们是怎么走的?现在埋在哪?”
“他们埋、埋在、”唐佩莲一个字一个说得很艰难,她紧紧攒着旗四的手,手上青筋暴起,旗四知道她是要走了,连忙问:“在哪?”
“哈尔……滨。”
唐佩莲说完这句话,头一点,手一松,眼睑慢慢垂下,走了。
歪脖子老李呜呜地哭了起来。
唐佩莲的葬礼旗四没有大办,旗家的本家亲戚不多,唐佩莲娘家来的人也少,头七一过旗四便找人把唐佩莲下葬了。
随同埋葬的还有旗易山和旗易水的衣冠冢。
兄弟合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,但旗四
后来,韩彦回忆起在旗家大院待过的那二十年的时光,发现旗家就是在唐佩莲死后开始没落的。也许是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了,然而唐佩莲的死无疑是一条分水岭。
说来抗日战争也是这年开始进入僵持阶段。敌后方涌起了大股大股由共产党领导的游击力量,他们挖地道、埋地雷、拆铁轨,搞抗日宣传。时不时就有某某地农民或者某某地的土匪加入了游击队的消息传来,随着消息而来的是日本子对那个地方的疯狂屠杀。
县长下了死命令,凡是抓到一个共产党人重重有赏,凡是敢窝藏共产党人的绝不放过!王元道领了这道死命令,没日没夜地在元茂屯和附近几个相邻的屯子逮人。
韩烨就是在这种严峻的情况下的某一天夜里悄悄回到元茂屯的。
韩彦爹娘见了二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