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再作打算。谁知一看，里面哪还有什麽香喷喷的汤，水早烧干了，只剩下几只扁扁的菇可怜地贴著罐底。

手中的关节握得喀喀作响，阴森可怖的笑意渐渐爬上了嘴角。杨楚弯下身，在火堆的枯枝中认真对比一番，慎重地选择了最大的一根，转过身，步伐坚定地走向正在熟睡的人。

木棍高举过头，狠狠劈落──

“小鬼……”沈睡中的人发出轻声的梦呓。

木棍倏地停在那人脖间。

握棍的手轻轻发颤。动手啊！对这种人有什麽好犹豫的，打死了干净。咬咬牙，闭紧双眼，木棍再次举起。

“冷……”呻吟过後，紧接著是重物的落地声。

疑惑地睁开眼，看到的竟是王曦落整个人倒在地上，蜷缩成团，双手紧抱著自己，不断撮揉著，顷刻间大汗淋漓。

“师傅！”杨楚大惊失色，忙把木棍丢了，将他扶起抱在怀里。

王曦落脸上布满了潮红，使劲地往杨楚怀里缩：“别走……”

杨楚探向他额头，居然烫得厉害。割了那麽大条伤口，出现这种状况也是正常。不假思索地从封腰里拿出银针包，取出一根，摸到他後背，轻轻扎落在大椎穴上。

捻转了几次後撤针。要彻底退烧还需要些时间，杨楚不忍他难受，将他搂到胸前，叹息著伏道耳边轻喃：“我来抱著你，这样就会不冷了。”

这样就不会冷了。

纯白色的貂毛大衣覆在自己身上，王曦落不解地道：“哥？”

“我把它给你，这样就不会冷了。曦儿，我们出去玩好不好，就一会嘛。”王晨曜瞪著水灵灵的大眼，晃著王曦落的小手哀求道。

“不行，爹娘说你不能到处乱跑，这样对你的病不好。”王曦落拒绝地摇摇头。为了他身体著想，就算再狠心的话也得说。

“曦儿……”

“来，莫管家教我做了竹蜻蜓，我们在屋里也可以玩呀。”

“不要！”王晨曜跺了跺脚，嘟著嘴道：“我都困在这屋子两年了，闷死了！”放开王曦落的手，兴冲冲地跑到窗前，把窗子打开。

一股寒气带著些细碎的雪花飘了进来。用胖胖的手接过一些雪片，王晨曜又蹬蹬地跑到王曦落面前，献宝一样递上去：“你看这雪多好看啊！”

朝他手上的雪片上看了一眼，王曦落抬起头轻笑道：“是很好看。”

“我就说嘛！”童稚的脸上挂起得意的笑容，浅浅的小酒窝越显可爱。王晨曜调皮地呼出几口白气，伸手往王曦落软嫩嫩的脸上一捏：“其实曦儿笑起来也好好看。”

“啊！”王曦落吃痛，拿下他作恶的手责怪道：“哼，就你嘴甜。”

“我是说真的啦。”王晨曜又粘过去继续纠缠：“就出去一次嘛，我们在廊子里看著就行。难得今天爹娘不在，等他们回来我又不能出去了。再闷下去，我就要死了……”

王曦落连忙捂住他的嘴责怪道：“哥怎麽会死？”

“那你让我出去！”

被哀怜的眼神盯著，王曦落不由心软了。整整两年呆在屋里，不能别的孩子一样快乐的玩耍，确实太残忍了。纵然他表现得很快乐，实际上任何人都看出他眼中透著深深的绝望和孤寂。鼻子一酸，咬著唇思肘片刻，最後妥协道：“好吧，就在廊子里不准走远哦。”

“太好了！”王晨曜见他答应，立即高兴得拍手大叫。想了想，又道：“要不曦儿你牵著我的手，这样就不怕我走丢了。”

春风十里柔(师徒年下)第十三章

第十三章

不等对方答话，一双柔软的手已经握了上来，湿湿的，有些凉。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有著病态的苍白，透明得似要随时消失般。王曦落不由生出一丝後怕，连忙用力回握住他的手，逼著他承诺：“哥，说到要做到。”

“恩！”王晨曜使劲点头，绽出灿如朝阳的微笑。王曦落纵是天天与他相见，也仍被这笑容打动。像他这麽好看乖巧的孩子应该是被捧在手掌心好好呵护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，呆窄小的空间里，过著暗无天日、冷帐寒衾的日子。

“我们走吧。”王曦落牵著他走到门前，掏出钥匙插入门上铜锁，轻轻一转，锁啪地应声而开。手搭上门栓一拉，寒风顿时顺著缝隙灌进来，吹乱了两人的长发。

王晨曜瞪著双眼，情不自禁地伸出空闲的手将那条缝隙拉得更大。

视线开始是模糊的，须臾过後，一切都了然清晰。

天上扬扬洒洒飘起了雪花，轻柔漫舞，似挂起白茫茫的天幕雪帘。

“好……好美……” 颤抖的声音从细小的唇线中溢出，隐隐带著哭腔。

“哥……” 王曦落心如刀割，却不知道如何安慰，只道：“等你病好了，我们天天出来玩，不单可以看雪还可以看雨，看星星，看月亮……”

“真的可以吗？”王晨曜的目光停留在雪中，唇合了又张，张了又合，心中的酸楚已经蔓延到了眉间。

那些，不过是奢望。即使大家对他的病情隐瞒得很好，但身体毕竟是自己的，又怎可能不知道这是一具苟且残存的躯壳。

没有生的希望，便只有死的绝望。绝望到了尽头，便只有放弃。

活著，实在太痛苦。

“曦儿，我真的宁愿……”苍白的脸上露出凄绝的笑容，眼角的泪沿著脸颊滴到厚厚的衣襟上，留下一片湿痕：“死在外面，也不要再回去……”

曾经的承诺与坚强在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