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窦玏。”廖文瑞决定打一个直球,他叹息着,吐出了一串儿长长的白汽,“你喜欢过女孩子吗?”
“没有。”窦玏说,“喜欢我的倒是有很多。”
廖文瑞撇了撇嘴,想笑又笑不出来,他的内心隐隐有些焦躁,很多情绪想要表达,但是又没有合适的言辞。
“瑞哥,以前在网络上的时候,你把我当成什么?”窦玏的眼睛在夜里亮晶晶的,宛如天空中寂寥的寒星,“我那时候不愿意承认,但是能感觉出来,我只是你用来平复心情的道具。”
廖文瑞一时语塞,无法辩驳。
“我们……先从朋友当起吧。”
这是廖文瑞思考了很久之后得出来的结果。他的勇气有限,说不出伤害窦玏的话。但他也无法拒绝窦玏,或许他是喜欢窦玏的,但这点微妙的喜欢够不够他去承担和窦玏在一起的后续,他不能确定。
窦玏发出了一声轻笑:“哪种朋友?瑞哥。”他用目光把廖文瑞从头打量到尾,“炮.友也算是朋友。”
廖文瑞打了个哆嗦。
“开玩笑的。”窦玏收起那种侵略的气息,低声说道,“不逼你,慢慢来吧。”
说出了当朋友的这句话之后,廖文瑞确实自在了不少。第二天一起早,他和外面的美嗓公j-i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,忽然产生了去看看窦玏在做什么的想法。
他偷偷摸摸地扒在窦玏的房门外,隐隐约约地听见他在说话。
“大王如果……好生之德……杀戮苍生的不是龙渊,而是……”
这像是在对戏本。廖文瑞忽然开始心痒,想试试和窦玏对戏的感觉,看看能不能有进步——本来这也是他来这里的目的之一。
但他又不愿意直接说想让,别别扭扭的,半天都没想好要不要敲门。小妹从楼下经过,看见他在窦玏的门口来来回回踱着步子,纳闷道:“瑞哥?”
廖文瑞虎躯一震,手指比在嘴边:“嘘……”
小妹觉得他行为怪异,还是没憋住嗓门:“您在豆豆的门口蹲着干嘛呢。”
廖文瑞反驳说我哪有蹲着,但窦玏已经打开了门,默默地看着他。廖文瑞来不及撤退,只好顺势开口:“内什么,你一个人看剧本……挺无聊的哈……”
窦玏让开一步,忍着笑说:“还好,不无聊。”
廖文瑞皱眉,这小伙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,昨晚刚说好的一起当好朋友,今天说不给面子就不给面子。
“但是瑞哥你看起来有点无聊,”窦玏说,“那就一起吧。”
廖文瑞勉强算是得了个台阶,保住了这段塑料朋友情。
他上次来这个房间还是喝醉了,在窦玏的床上醒过来。窦玏还没来得及整理床铺,被窝睡得一团乱,廖文瑞终于发现了他不是那么一丝不苟的一面,居然还觉得有点可爱。
房间里开了空调,比起室外来会暖和一些,窦玏刚刚就打着赤脚站在地板上,廖文瑞问:“你不冷吗?”
“有点。”窦玏说。
“那你还打赤脚。”
“我在找那种颤抖的感觉。”
廖文瑞无言以对,他翻开窦玏的剧本,发现上面写了不少批注。红蓝黑三种字体加在一块儿,看得人眼花缭乱。
“瑞哥,你觉得欧冶子是个什么人?”窦玏穿上了棉拖,坐在他对面,给自己倒了一杯茶。
廖文瑞也查过资料,甚至还买了不少书,自认应该算比较了解这个历史人物,但窦玏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却问倒了他。他脑子里想到的形象都不够具体,很浮。
“之前我试过一场戏。”窦玏说,“但是陈导说,我演的不够好。”
廖文瑞心说你演的还不好,那这个世上能演的好的也没几个了。
“一开始我不服气,觉得他有点苛刻。”窦玏说,“但是来这儿以后,我慢慢想通了,之前我一直把欧冶子当作伟人来演,但是现在我更觉得他像个普通人。”
窦玏的手指在桌上比划着,“他是剑痴,只会铸剑吗?一开始是这样的,但他也应该有喜怒哀乐,也有自己的思想。在他砍柴的时候,淘沙的时候,每一锤打下去的时候,他都在思考。他的思维不固定,一直在变动,一开始他在想如何铸剑,后来他又在想铸剑的意义所在,到最后,他意识到他能左右剑的好坏,却左右不了贪欲与人心。”
廖文瑞点点头,示意他继续。
“我上次把铁打坏的时候,师父说要想变成大师,就要先经历失败。所以我想欧冶子遭遇失败时,和我的反应应该也是一样的。”窦玏说,“圣人的烦恼并不比普通人的烦恼高尚多少,痛苦时也有眼泪,开心的时候也会笑。”
“那智者呢。”廖文瑞觉得自己像是在上表演课,觉得怪有意思的,“假如是你演智者,你要怎么演?”